Fairy's Kiss

Fairy's Kiss 55

語音通話接進來, 但因為周遭環境喧鬧，宋驚晚沒聽清諶降在說什麽，於是對方改成了打字。

他讓她去學校。

宋驚晚問為什麽。

[很老套的借口。]

滴滴兩聲提示音。

[班主任找我們。]

放在以前, 宋驚晚決計多留幾個心眼, 但特殊時期，況且何良波喊她去談話的次數也不少, 遂沒懷疑。她到的時候諶降已經等在學校門口, 兩個人一齊往教學樓方向走去。

周六傍晚的校園，冷冷清清, 沒有教室亮著燈。

走廊、樓梯, 半個鬼影都看不見, 氛圍堪比恐怖片。宋驚晚盯著五號教學樓前的大屏, 屏幕上實時滾動著鮮紅的分秒數字, 格外刺目, 咽了咽唾沫：“什麽事不能......下周再說嗎。”

“不能拖到下周。”

諶降笑。

“只有今天有效。”

宋驚晚瞟了眼他, 再瞟一眼, 目光又放回教學樓前的大屏，因為它的左上角寫著今日的日期——五月二十六日。“討厭。”女孩喃喃自語：“晚了蛋糕店要關門了。”

不過話說起來, 諶降沒什麽要跟我講的嗎。

不是前幾周才問過生日是不是快到了。

難道忘了？

宋驚晚沮喪地想。

應該不會忘吧, 可是她哥哥都能忘。

男人大概記性都不太好。

宋驚晚暗戳戳瞪他，然後扭頭。

兩人來到高三五班的教室, 諶降忽然讓她先進去等一會兒，自己去趟廁所。

“你快點。”女孩催促, 抻頭望了望裏面黑洞洞的教室，有些怕。

諶降從前邊的樓梯拐角消失, 宋驚晚本來不打算進去的但眼前的走廊長而寂靜，莫名幻視鬼片裏你追我逃的經典場景, 她怪自己想象力太豐富，只好硬著頭皮走進教室。

進去的首個步驟便是開燈。宋驚晚憑記憶摸黑摸到日光燈開關，按下去，卻沒亮。

停電了？燈壞了？

她傻了，茫然地轉身。

“晚晚！”

與突然蹦出來的夏芝芝撞個滿懷，仍未弄清狀況，教室後排所有的同學都在一瞬間水靈靈地冒出來，發生得太快，宋驚晚被夏芝芝抱著，憑著窗外瀉露的天光，眼幕裏僅是從天而降的如此紛揚的彩帶。

像一場彩色的雨。

後來她再描繪不出那時那刻的震撼和驚喜。

在漫天的彩色雨裏，黑暗為大背景，朦朧地出現了燭光。

諶降端著蛋糕站在門外，與彩帶與天光與歡呼和諧地融成了畫，從此深深鐫刻在她的人生印象。他笑著，單手托著蛋糕，是百年之後都不會變的少年模樣，她喜歡的，命中註定。

生日快樂，是他先說，不過很快被其他同學的祝福淹沒。

生日快樂晚晚。夏芝芝望著她，眼眸在閃亮。

Happy birthday。陳熠和蔣元燦、胡庭她們也來到她身邊。

生日快樂宋同學。許冕站在遠處。

........

“要不要我代表大家致詞啊！我寫了一大封稿子。”楊斯傑蹬上椅子，從褲袋裏掏出張A4紙，自顧自地聲情並茂：“親愛的宋驚晚同學，我們五班的驕傲，崇中的頂級學霸......”剛開了個頭便被鐘婷婷拽下來，吐槽他語氣太肉麻。鄒豪鑫調侃他是不是夾帶私貨寫情書呢，被楊斯傑爆錘一頓。

所有人的祝福輪了一遍，最後諶降走到了女孩面前。

微弓腰微頷首。

“生日快樂小狐貍。”

他鄭重，像騎士。

宋驚晚有點想哭了，喉嚨酸酸的，吸了吸鼻子：“不是......你們怎麽知道的。”

“諶降告訴我們的，讓我們過來。”

陳熠攬住女孩肩膀。“餵晚晚，生日都不告訴我們也太不夠朋友了吧。”

夏芝芝：“生日那麽重要的日子怎麽可以年年都一個人過，以後，我們陪你過。”

“是呀是呀，我給你準備的禮物......”姚詩毓迫不及待地拿出禮物，結果被胡庭堵了嘴：“別！還沒到這part！”胡庭和陳熠把她架走。

蛋糕放在了講臺，諶降說：“許願吧。”

眾人都在起哄，諶降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遂安靜。燭火搖曳在無限蔓延的黑暗裏，宋驚晚雙手合十，閉上眼，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。

依舊是黑暗——

年幼的自己和崔無恙坐在星河徜徉的夜空下，她許願，崔無恙吹蠟燭，許諾一輩子都是好朋友。

依舊是黑暗——

在橡膠和石灰粉氣味彌漫的破舊器械室，雷聲轟鳴、塵埃在起舞，她和諶降的初見，少年勾住她的小拇指，承諾會陪你走進所有畏懼過的黑暗。

沒有人知道宋驚晚許了什麽願，直到再度睜開眼，她彎腰。

諶降撩起少女右側的黑發順至耳後，以免沾染到奶油。

她吹滅了蠟燭。

剎那間世界陷入完全的黑暗，鼓掌聲歡呼聲不絕於耳，心跳的分貝卻在此刻蓋過所有，宋驚晚維持著彎腰的姿勢，側了側臉。

嘴唇擦著他的嘴唇輕輕掠過，再稍作停留，濡濕的、薄軟的，彼此呼吸和香味僅僅交換纏繞一瞬一秒。黑暗裏諶降似有所感地顫了顫睫，下一刻燈光驟亮。

蜻蜓點水般了無痕跡，唯餘離去時短促的風。宋驚晚捋了捋耳後碎發，已然強裝鎮定的直視前方，諶降看著她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嘴唇。

開始分蛋糕，開始送禮物，宋驚晚被女生們拉著戴上壽星帽合照，還被塗了奶油，小狐貍變成了大花貓，但她很開心，多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。

回家的路上，宋驚晚和朋友們一一道別，然後抱著禮物追上在前面寵物店逗鳥的諶降。實話講，諶降也是第一回見她這樣，狐貍眼綴著光，帶著笑，栩栩生動的，仿佛有講不完的話，很可愛很令人心動。

諶降幫她抱了些禮物，女孩像好奇小貓，興奮地期待著這個禮物會是什麽那個禮物又會是什麽。

“謝謝。”

她看著他。

“謝謝你送給我的最意義非凡的生日，謝謝你記得。”

諶降回答他聽不了謝謝，覺得肉麻。

“謝謝都肉麻？”宋驚晚苦惱。

“嗯。”

他理了理懷中的禮物盒，“可能因為是你說吧。”

“你覺得芝芝會送給我什麽？”她問。

諶降停步。“怎麽就不好奇我送給你什麽。”他反問。

到家，宋驚晚一個一個地拆開禮物，諶降送的她留到了最後。

那是個長長方方的禮盒，像是相框又像是副畫。

裏面有兩件東西。

方形短扁的盒子裏是副耳釘，銀色蜘蛛樣式的，挺符合她喜歡的風格，另一個長寬的果不其然，是副畫，並非名家大作而是諶降自己畫的，她認得他的畫風。

主角是只白色的小狐貍，背景是株大樹，樹後躲著只小狗。他跟宋驚晚的畫功大差不差，都是小學生水平，最會畫狗啊豬啊的動物，畢竟平常總是損來損去，宋驚晚笑了笑。

什麽意思呢。

大概就是我會默默守護你吧。

她將畫和耳釘都放進床頭櫃的抽屜，外面有人摁門鈴。

是快遞員。“你好，請簽收你的快遞。”

收貨人宋驚晚，寄件人崔無恙，快遞員補充：“還有一份，寄件人說七月的時候給你。”

“好的謝謝。”

崔無恙寄來的東西是一對玫瑰耳釘，她曾經提過會寄給宋驚晚生日禮物，但是宋驚晚認得這副，跟自己放在床頭櫃裏的一模一樣，分明是當初生日崔無恙買了兩對，一對送給她一對留給自己的，為什麽現在寄回來。

兩幅相同的耳釘放在了一起。

宋驚晚歪頭看著，心裏卻忽然生出種異樣的感覺。

—

離高考剩十天。

校年段突發奇想地建議，廣播站開設高考助力的欄目，朗讀大家投稿的熱血文案以及請幾位學生分享自己的備考經驗。簡直是神仙策劃，老師們沒有異議、拍手叫好。

投稿的文案數不勝數，除去整活的，讀完能湊滿半個多小時。至於請幾位學生分享自己的備考經驗，廣播站的成員們犯了難，讓誰來好呢。

既要學習成績優異又要播音能力勉強合格，魚嘉佳首先敲定高三五班的諶降，另一個人選留給他們激烈討論。

“四班蔣可不錯，二模排名年段前十呢。”

“不行不行，他平翹舌音不分。”

“九班的顧蕊心呢？”

“也不行，我認得她，她有演講恐懼癥。”

“.........”

之前去過諶降生日的小學弟弱弱舉手：“五班的宋驚晚怎麽樣。”

“可以啊！學習不錯普通話也過關。”

“但是她幾次模考表現都不亮眼，能分享有用的備考經驗麽？”

“等等諶降會跟她搭檔嗎？我聽說是諶降搶了她廣播站站長的位置。”

魚嘉佳讓他們閉嘴，“行了，我去問問宋學姐。”

下午，魚嘉佳去五班找人。

“你們是想......”

宋驚晚指了指自己，“讓我和諶降搭檔主持廣播？不是吧真沒人了嗎。”

魚嘉佳點頭，想到剛才進來前和諶降在外面碰上。

“說服她。”男生是這樣告訴自己。

魚嘉佳不理解諶降的做法，他松松挑眉：“圓夢而已。”

圓誰的夢？

圓宋驚晚曾經很想進入廣播站的夢嗎。

即便沒有喜歡上他，魚嘉佳面對諶降的臉也非常難非常難說出拒絕。

所以，她答應了。

“不過——你們可能不知道，我高一的時候因為廣播站的事情和諶降有過節。”宋驚晚為難道：“你們不怕我和他搭檔，到時候播出事故嘛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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